平芜尽处

“长松落雪惊醉眠。”
我南极圈居士来也!

满庭芳【上】

*新年贺文,越写越长就先发一部分啦。祝各位同僚新年快乐!

*全员向,多cp,本篇含元白、岑高、孟王、王苏、刘柳,看清攻受再决定要不要看!人太多就只打cp的tag了。

*很琐碎的小日常,没有明晰主线。



4:00

元稹从短暂的睡眠和漫长的噩梦中醒来,朦胧的暖黄光线温温柔柔地撒了他半身,另外半个身子靠着白居易,汲取着他柔软肌肤上仿佛取之不尽的热量。

白居易像是被闹醒了,迷迷糊糊地来揽他:“好啦好啦,没事啦,微之不怕……”

元稹就着他的手臂半靠进他的怀抱,小小地享受了一下,就坐了起来,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好。不怕。”

小夜灯下的瓷兔压着一张花笺,其上用端正的字迹写了句诗,勾勒出今日的天气。厚厚的大衣搭在椅背上,盖着整齐的衣物。

元稹轻手轻脚地换了衣服,拿过门口的琉璃灯——这还是乐天去找洪度学来做的,说夜深露重,还需小心——走入了未破的夜色中,往兰台小筑点卯去了。

这个点的墨痕斋安静得很,太白贺监折腾累了,岑嘉州和介甫未起,只有偶尔能听见子由和易安联机打游戏时的交流和欢呼——近几个月明允管得越发严了,连东坡都开始铁石心肠起来,这种情况越来越少。

——当然,如果非要说的话,还有交稿前一天的欧阳永叔。

元稹路过时看到广厦中稀稀落落的灯光,在心中暗自推想。

斋内的主干道都装上了沈括新研发的路灯,亮度会随天色而调节,造型也美观,在亭台楼阁中不显一点突兀——至于兰台是怎么跟他讨价还价未果又咬牙翻出压箱底的资材的,已经成了斋内不能说的秘密。

兰台小筑彻夜留灯,每到三点半暖气也会自动打开,日课本、账本和兰台写到一半的作业乱糟糟地杂在桌上,鹦鹉见怪不怪地从睡梦中抬眼,一副“又是你小子”的厌世表情瞥了一眼他,就又将头塞进了羽毛里继续睡大觉。

元稹翻开点卯簿的新一页,规规整整地在第一行写下自己的名字。

墨痕斋新的一天开始了。

点卯簿旁边有个食盒,食盒上放了只腊梅,修剪得疏密有致,一看便喜人极了。食盒里是清粥小菜,比着元稹的饭量做的,香甜可口,魂力保着温,放了大半夜仍是热的。

白居易对这类日常琐事总有着无限的耐心与热情,仿佛把一颗心都揉进了一年四季从不断供的鲜花与早餐里。

元稹拿过桌上的账本,边吃早餐边改了几个小错,最后还是忍不住顺手把桌面也整理了一遍,尽可能地将必要的东西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以免兰台又满屋子地翻。

他做完这些的时候,门就又开了。


5:00

岑参抖落披风上的雪沫,一边走向点卯簿一边同他打招呼:“微之早。”

“嘉州早。”

元稹这才注意到外面下起了雪,想着乐天素是个爱雪的,今日是定要拉他去烹茶赏雪的了,指不定一高兴就将那藏了好几年的茶也拿出来同他喝了。

这回可不能再便宜那杜十三了。

岑参径直去取了自己份内的工作,正欲离开时,高适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把拎着的早餐往桌上一放,豆浆摇摇晃晃差点洒了出来,珠帘在他身后“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声音也嘹亮,岑参总疑心他这一嗓子能把半个斋都喊醒:“阿岑!我去喊兰台晨练啦!”

元稹一直很不能理解高适这种干点什么事都要绕老远的路来和岑参说上一声、来都来了还不点卯的行为,并且能看出岑参本人也不是很理解。

不过嘛,习惯就好。

岑参抿着唇,向他点点头,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今日有雪,兰台昨日说若下雨下雪就不起来了。”

“那怎么行!”高适理直气壮地说,“兰台身子本来就不健壮,晨练不能半途而废!我可是看好了她努努力能活过十年呢!”

“达夫!”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要去寻兰台啦!”高适摆摆手,又上步给了岑参一个大大的熊抱,“待会见!”

他穿得单薄,却还是暖得像颗行走的太阳,结结实实地压过了狐裘也挡不住的冷气。岑参用余光瞥了一眼元稹,见元稹早已沉浸——至少是看上去——在了兰台的政治课本里,于是他抬手轻轻地回抱了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你也小心些。昨晚……是我有些过分了。”

高适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嗨,怕什么,你这歉道了无数次了,也没见改,也没见我有事啊。”

岑参被他这段说得坦荡以至于无法分辨出情绪的话噎住了,只能推推他的肩膀:“去吧。”

于是高适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一只脚都踏出门了,又想起了什么,半个身子扒拉在门框上:“早餐一定要吃啊!”

“……好。”

“少喝咖啡和浓茶!”

“……好。”


6:00

王安石定的闹钟准时响起了。还没等他去关,纠缠成一团的被子里就伸出一只手稳准狠地关上了聒噪的闹钟。

王安石尝试着迅速把自己从那一团被子里解救出来,没想到被子还没扯清楚,东坡牌八爪鱼就缠了上来,又给他裹了一层,口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多睡会儿嘛……起那么早干什么……”

王安石只感觉额角的青筋都要绷出来了:“我要工作。起开。”

“我不。”这小畜生不仅不放手,还变本加厉,“工作日日都在那里,觉不睡就没了啊。”

他的歪理多了去了,王安石懒得同他吵这种无意义的架:“我数三声,你再不放手——”

苏轼根本不搭腔,只调整了个让他自己更舒服的姿势,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上:“别吵了,睡觉。”

王安石在脑海中的几千个实例里迅速搜寻到了最有效的解决方案。他艰难地伸出一只手,然后拎住了苏轼的后颈,毫不留情地向后拉扯。

“诶诶诶!”苏轼差点直接跳起来,睡意都没了大半,“干什么干什么,不带犯规的哈!”

见他没有丝毫“回到规则”的意思,苏轼一边扭着尝试着躲开那只瘦削有力的手,一边把自己的手伸向了王安石的腰窝。可惜本是用来拖住王安石早起工作的脚步的被子成了他的作茧自缚,二人扭打成一团的结果是他真的被裹成了“茧”,昨夜的道具又派上了用场,他的右手再次被捆在了床柱上。

于是这次起床大作战以王安石的胜利而告终,他西装革履地准备出门时,苏轼终于放弃了挣扎,幽怨地说:“Jeff,没想到你是这种渣男,这么多年的情和爱终究是错付了。”

王安石瞥了他一眼,见他这副样子莫名其妙地心情大好,口上却还是冷冷的:“你要是能把你的戏加到产值里,也不至于天天卡点完成任务。今天我会让兰台多给你加任务的。”

在苏轼绝望的喊叫中,他步履轻盈地出门,感觉效率还能翻倍。


7:00

孟浩然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扫见熟悉的黄色衣摆就连忙闭上眼。王维装作没发现,依旧同往日一样俯下身去,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肩:“浩然兄,该起床了。”

孟浩然“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手,一翻身将他半条手臂都扯进了自己的怀抱中:“几点了呀?”

“辰时初。”王维顺势坐上床沿,“浩然兄若再不起,怕又只能同前日那样边吃早餐边上课了。对身体不好,也学不进去。”

孟浩然就读的小学迫于疫情放了他们回家,但仍是不甘心地开了网课,他便不得不日日受网课的摧残,想约谁出去玩都会被窃笑着推回来:“哎呀,夫子还有课要上,莫要耽搁了呀。”

连摩诘都不再容忍他赖床了!

幸好他从这种“不容忍”中发掘出了新的乐趣:“摩诘亲我一下我才起。”

王维有些无奈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外面在下雪,浩然兄不想去看看吗?维设了茶点,课间便一起赏雪吧。”

孟浩然猛然睁开眼:“下雪啦?”

“是。”

他看着王维如画般低垂的眉眼,翻身蹦了起来,仗着自己如今身量小,揽着他的脖子就是一顿乱蹭:“太好啦!我要打雪仗!这次可不会让李太白偷袭我了!摩诘你就相信我吧!”

“维一直相信浩然兄。小心着凉。”王维的眼角弯出个带有笑意的弧度,“不过,先起来上课吧。”

“都快元旦了,还要上课……”


8:00

“哇——子厚快看!雪已经那么厚了!”

刘禹锡指着门外的雪,大惊小怪地喊道,仿佛是第一次见到雪。柳宗元帮他理好围巾,点点头道:“睡前还未见,倒也下得大。”

“我要直播给我的粉丝们看!”他说着就掏出了手机,熟门熟路地点开了直播间,“嗨,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刘蚌蚌!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请大家看雪。”

他举着手机转了一圈:“好看吧?什么,我身边的人是谁?”他正将镜头向身侧转,又忽地转了回来,甚至还伸手捂住了镜头,于是粉丝们就只能听到他说:“不成不成,冬日限定款的柳先生,可不能让你们看到了。”

“梦得。”柳宗元哭笑不得地喊道。

“诶!”他扭头一笑,灿烂得仿佛要将这纷纷扬扬的大雪融化。尽管看了那么多年,柳宗元还是有些恍神,说出的话里就连半分责备也不带了:“怎么又没戴手套?”

“戴了手套不好拿相机……对哈!我今天是准备拿相机拍vlog的!”他一拍脑袋,放下捂摄像头的手,“今天是要拍vlog的,上次答应你们的跨年礼物——放心放心,我今天一定熬夜剪出来——不是拖延症!只是最近太忙啦。”

柳宗元正欲叫他不许熬夜,又想起他这几日忙着熬药送药,许久未做“主播”了,于是决定不拆他的台,只暗暗决定今晚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再去找务观讨两盘点心,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零食都收了。

他又跑回房拿了相机、在柳宗元的提醒下又拿了手套、后来发现没插储存卡又回去拿……反反复复好几回,竟在这大冬天的把汗都跑出来了。

他看着屏幕上清一色的“哈哈哈哈”,自己也无缘无故地傻笑了起来,又假装生气地板起了脸:“你们还嘲笑我,也不想想我是为了什么那么狼狈,不拍了不拍了,吃饭去,礼物明年再送。”

刘禹锡一面和弹幕插科打诨,一面挽过柳宗元的手:“东坡昨晚说在厨房给我们留了惊喜,我倒是要看看是惊喜还是惊吓。你的手怎么那么凉?手炉怎么没拿……哎呀,我回去给你拿,你等一下……”

看着他的背影,柳宗元无奈地笑笑,撑开了手中的伞。


9:00

兰台睡醒了,看着窗外天光大亮,不禁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昨日才熬夜和易安打了游戏,五点起床晨练简直是谋财害命!亏得易安也多少有点起床气,拎起扫帚就去和达夫决一死战去了,成功保卫了兰台弥足珍贵的睡眠。

她摸过手机,发现其上明晃晃的“12月31日 9:00”,愣了一愣,然后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墨痕斋:“完了!!!!!我的网课!!!!我的日课!!!!”

上官婉儿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怎么回事?”

“妹妹莫要着急呀……”薛涛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坐起,安抚性地摸了摸兰台的头。

李清照半闭着眼去摸扫帚:“高达夫这厮又来了?兰台你等着……”

鱼玄机一个激灵:“什么日课?王介甫来了?”

自从兰台来了斋里住,女魂们混在一起团建、打地铺一起睡的频率直线上升,好处就是本就亲密的感情更加一日千里,坏处就是近墨者黑,连洪度的作息都被带得紊乱起来,点卯册上的名字齐刷刷地落在最后一行。

后来四魂一人痛定思痛,决定每天遣一人去帮大家代签,今日是特殊情况,大家昨晚玩游戏玩得太开心,连抽签都忘了,兰台也自然而然地忘记了今日不是一月一日,还是要上网课的。

兰台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只觉得忙哪头都不是,整个人欲哭无泪:“游戏害人啊……”

“都要跨年了,还上什么课。”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透过窗户上蒙蒙的雾,兰台看出了苏轼的轮廓,“兰台放心,昨日我就帮你请了假!你们快来吃早餐,从面条到汤圆应有尽有——来晚了可就没啦!刘梦得可是很能吃的!”

“东坡我爱你!”兰台刚起床就经历此大起大落,心跳如擂鼓,欢呼着就要冲出门,拖鞋都跑掉一只,被薛涛拉住了:“小心些,先去洗漱。吃完早餐我们给你梳头化妆——上次不是说想试试堕马髻吗?”

兰台还处于高度亢奋状态,一转身直接扑进了薛涛怀里:“洪度姐姐最好了!”

“我们便不好了吗?兰台妹妹如此说,我可是会生气的。”鱼玄机正在梳头,嘴上说着生气,眼睛却是笑着的。

“嘿嘿,都好,都好,姐姐们最好了。”


10:00

晏殊一下蓝桥春雪,便被扬起的雪粒劈头盖脸地砸了一身,破天荒的有点茫然了起来。

杨万里拎着扫帚,猛地扬起:“哈哈,太白,你受死吧!”

李白体态轻盈地往一跳,便躲开了来势汹汹的扬雪,把扫帚舞出了长剑的气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杨诚斋,接招!”

辛弃疾看准时机,稳准狠地洒了杨万里一脸,又眼尖地望见了陆游背后鬼鬼祟祟的孟浩然:“务观小心!”

陆游一回头便被高适打了一背的雪,菟菟一巴掌糊上了孟浩然的脸——亏得陆游昨日才为它修过指甲,不然孟夫子就要惨遭破相了。

“陆放翁!说了多少遍不准带外援!”孟浩然张牙舞爪地试图把自己身上的橘猫扒拉下来,就被陆游趁机打了个“正中红心”。

“菟菟怎么算外援呢?”陆游笑眯眯地转身专心对付高适,口中却继续辩解道。

苏轼和刘禹锡正缠斗不休,口上还呼喊着中二的口号:“西北望,射天狼——吃我一招!”

“病树前头万木春——没想到吧!”

“大哥救我!”兰台的堕马髻才梳好便卷入了这场大战,一边左支右绌,一边大声地呼救,“快快快!头发要散了!”

骆宾王还是那副拽哥脸,扫帚不知被他丢去了哪儿,棉花填充的棒球棍舞出了残影,一棒挥开了差点误伤兰台宝贝发髻的雪球:“你这小弟真是没用!站到我身后来!”

“多谢大哥!”

杜甫拍着衣上的雪,走到晏殊身边,抱歉地说:“同叔见谅。原是介甫安排他们来扫雪的……”

晏殊早已找到了“雪球攻击死角”,拢着手看得兴致盎然,只差摆桌茶点了:“无妨。难得下次雪,玩一玩也是应该的。只望介甫莫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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