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芜尽处

“长松落雪惊醉眠。”
我南极圈居士来也!

【美食】流浪时代讨厌月饼

*国设美食无差,流浪地球pa,但和流浪地球关系不大【。】

*一篇更适合在中秋发的文。灵感来源是球2中设定的联合政府飞控中心在巴黎,以及发生在飞控中心的一段对话。【就是第四节里的,名字是我瞎取的】


1.

位于巴黎的联合政府飞控中心落成那天,正好是个中秋节。王耀受邀来参加剪彩仪式,全世界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了他们,他坐在第一排,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挂着他最擅长的、得体的微笑,低头在笔记本上和弗朗西斯传着纸条。

我想吃月饼。你带的是五仁的吗?

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吃莲蓉馅?五仁也带了。

都好吃。主要是莲蓉的学会了,五仁的没有。

你去哪儿学的?

你上次教过我。你竟然连这个都忘了,我好伤心。

弗朗西斯在句末画了个颗破碎的心,王耀失笑,正欲落笔,秘书便轻手轻脚地走来,低声叫他准备好上台发言。他拿起文件夹,下意识地理了理袖口,稳步上台。

他曾经是有亲自写稿的习惯的,后来要开的会越来越多,铁打的国一天也没有四十八小时,只好放手给秘书,自己再略加修改。这份也不例外。

这份稿子不长,按他的语速七八分钟就能念完。主办方既然把仪式安排在了中秋节,中国代表自然要回应这份巧思。

“按照计划,我们将在几十年后离开月球正式踏上征程,‘月亮’终将成为古书上的名词;作为个体的人类在漫长的两千五百年中注定了要不断逝去。”

“可是我还是想送大家一句我们中国的古诗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月球会离开,但月光永远照耀着人类的心灵;在场的各位都会离开,但我们的子子孙孙,会续写人类的史诗。”

弗朗西斯在笔记本上草草勾勒出嫦娥的轮廓,吴带当风,鹅蛋脸上被他恶趣味地填上了王耀的五官。他还准备画只玉兔,就被喊上了台,同下台的王耀擦肩而过。

等他回到座位上时,发现他画的“嫦娥”旁边多了个长着他的脸的阿尔忒弥斯,王耀面色如常,专心致志地听着演讲。

他看在王耀把他画得挺好看的份上,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按原计划给他添了只兔子。这时他才发现,他画下的那颗破碎的心被涂涂抹抹,变成了完整的一颗。

下次你来中国,我教你五仁馅怎么做。


2.

酒过三巡,弗朗西斯悄悄地带着王耀逃跑了。埃菲尔铁塔的尖顶上摇摇晃晃地摆着圆月,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其刺穿。秋风卷着凉意,不像宴会厅那样被酒气和暖气熏得四季如春。两个西装革履的人走在街上,没被任何人注意到。

广场上,有民间组织在发月饼,投影出的飞机曲线流畅,在夜空中亮着荧荧的光,低低掠过二人头顶。他们走到派发月饼的摊位前,负责的是几个中国学生,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刚小小地惊叫了一声,弗朗西斯就狡黠地眨眨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千万别告诉别人噢。不然工资扣光了就买不起月饼啦。”

王耀自然地同他们攀谈起来,弗朗西斯在旁边帮腔,本来多多少少带些拘谨的学生们不到十分钟就把户口本都背了出来,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成了家的都在家里聚餐呢,我们这些回不去家的才来参加活动,大家打打闹闹的,开心开心。——没想到好多法国人也爱来凑个热闹,本来以为送不完的,现在都快不够了。”

“都是我们亲手做的,可能做得不好,但多少是份心意。”

“大家要是都能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就好了。”

王耀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拍拍她的肩:“会的。”

学生们说,他们准备去放烟花了。他们和政府磨了好久,把大使馆都拉去求情,才获准去放一场大半个城都能看见的烟花。

那个短发女孩笑嘻嘻地把他们俩摁到长椅上坐好,说:“你们等一下噢,一定要看。我们的大学霸计算过了,说在这里看最好看。”

弗朗西斯咬了一口,发现是火腿馅的,做的人确实不熟练,咸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声:“你看到今晚上亚瑟的表情了吗?一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但又必须保持微笑的样子,可太像连环杀手了!我都快忍不住叫保安把他请出去了!”

联合政府宣告成立后,他们五人开了个小会,商量怎么“瓜分”主要机构。其实设在哪里都一样,以后都是同事了,不过争个面子而已。总部毫无疑问地落在了纽约,王耀选了研发中心,伊万挑中了法院,而亚瑟和弗朗西斯为了飞控中心的归属大打出手。

那一架打得格外狠,超过了一般“掐架”的范围,打到见多识广的秘书也忍不住来敲门,问需不需要帮助。王耀刚好声好气地隔着门板把人家打发走,一扭头发现伊万和阿尔弗雷德也缠斗到了一起。

王耀叹了口气,斯斯文文地挽起袖口,拎着椅子朝阿尔弗雷德的背砸了上去。

他知道这场架必须要打,不然他们全都要变成疯子。

结果就是五个人全挂了彩,在狼藉的房间里躺得七横八竖,犹自扯着嗓子叫骂。不知是谁先开始笑,到最后笑成了一团,眼泪都笑了出来。

“小心他明天就来揍你。”王耀笑着把他空出的手牵过来暖着,弗朗西斯喝下的酒与体温成反比,烂醉如泥时有如尸体,而王耀的手心总带着薄薄一层暖意,握起来冬暖夏凉,弗朗西斯总是爱牵。

“哥哥我又不是打不赢他。”他吃完了月饼,“火腿的也挺好吃。”

“我们家会有难吃的点心吗?”王耀挑眉。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时,二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交叠的手霎时分开,两种语言报告着同一个坏消息。

“先生,飞控中心前发生了恐怖袭击!”

“巴黎警方与救护车已到位。”

“已有人员伤亡——是中国留学生。”

警车与救护车的鸣笛声中,满地鲜血,有几滴溅到了崭新的标牌上,像今早刚被揭开的红布。

弗朗西斯利落地扎好头发,鸢尾紫的双瞳在闪烁的光影中显得晦暗不明:“这是我的疏漏。我会给他们、也给你一个交待。”

中秋夜,圆月依然,没有烟花。


3.

王耀揉着太阳穴去开门,脑海里还在翻来覆去地对比着两种方案,甚至都没分出心思去猜是谁在这个大家都忙得兵荒马乱的时候来访。也幸亏这路线他走了不知多少次,才没丢脸地在自家院子里摔倒。

一个国家,七个月,两座发动机。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简直头皮发麻。

但他也明白,这是那些孩子们拼尽全力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门开了。外面是拎着大包小包的弗朗西斯。

他一边抱怨着王耀开门怎么那么慢,一边熟稔地向内院走去。王耀卡机了半天,才在他一只脚迈进厨房的时候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过中秋。我可是跟上司签了不平等条约才请到假的。——平安夜值班,亏他想得出来。”

王耀后知后觉地想起,是了,今天是中秋。他绷着弦连轴转了太久,带得身边人也如此,大节小节不知错过了多少个,有人大年夜都在写代码,忘记了中秋,似乎并不是一件特别值得遗憾的事。

但看着自顾自在厨房里忙起来的弗朗西斯,他又想,过节总归是件高兴的事。他走进厨房,正欲帮忙,弗朗西斯便先声夺人:“桌上那盒是五仁月饼,但不是我做的,实在没时间了。你拿去吃着,对了,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在院子里吃饭,你把桌子搬出来一下。”

时隔多年,在他家反客为主得那么流畅自然的,还是只有这么一个人。他无奈地摇摇头,拿着月饼去搬桌子了。

他家有两张餐桌,一张是大圆桌,一般只有年夜饭的时候派得上用场;一张方桌,他一个人或是来了两三个客人的时候用。他今日才发现两张都落了灰,去找了抹布,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把方桌搬到院子里。厨房里散出淡淡的饭菜香,还有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响动,渐黑的天幕下,昏黄的灯光稳稳当当。

王耀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于他而言,“睡着”已经是件太奢侈的事。他记不清多久没有真正地“睡着”了,那些日子里的睡眠,更像是“维持生命必须的昏迷”,浓缩咖啡和安眠药一起把他的睡眠模块弄得乱七八糟。

弗朗西斯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很少有人知道他会做中餐,而且水平和王耀的法餐有得一拼。

这个时代很少有人亲自下厨了,全自动的厨房系统能满足一切偏好,机械一板一眼地端上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他想要亲自下厨,都不一定找得到地方了。他能毫不犹豫地拎着菜走进的厨房只有他家的和王耀家的。

王耀是被瓷盘与木制桌面碰撞的闷响叫醒的。

一桌他喜欢的、现在还能凑齐原料的家常小菜。

他接过弗朗西斯递来的碗筷,突然笑了起来:“你这算不算田螺姑娘啊?”

“田螺姑娘可不用倒时差。”弗朗西斯在他对面坐下,无意中瞥到了空荡荡的院角。

“枯死了,叫人铲走之后没补种。”王耀淡淡地开口。

补了也不一定活得了。他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弗朗西斯也没问,只是说,可惜了,我上回还说要讨点桂花做香水的。

他们在一起时,往往爱谈些日常,从阶前的鸽子到窗外的梧桐。可惜这回实在没什么日常可谈了,只好拣些黄金时代的文艺作品聊作谈资。

饭吃了个七七八八,机器人来收走了残羹冷炙,王耀进屋找茶,拿着大红袍犹豫半晌,还是开了酒窖的门。弗朗西斯把月饼和果干摆盘,又翻出两个酒杯,美滋滋地等王耀的酒——他知道王耀肯定会心软拿出藏酒的。

王耀一手抱着坛绍兴黄酒,一手接起电话,简短地回了两句,弗朗西斯看他面露难色,捞过酒坛,摇头晃脑:“那么好的酒我一人独享,太便宜我了,你可真是劳碌命。”

他套了外衣,俯身亲吻弗朗西斯的额头:“抱歉,弗朗吉。”

弗朗西斯塞了两个月饼进他手心:“借你卧室倒时差。中秋快乐。”

王耀再次从铺天盖地的工作中短暂地抽出身来、回到家里时,弗朗西斯早就走了,撕他的信笺纸给他留了张字条:

我相信你。


4.

巴黎,联合政府飞控中心。原定与月球相伴的最后一天。李友和皮埃尔低声闲聊。

“也不知道月亮没了中秋还放不放假。”

“有月饼吃就好了,最好是肉馅的。”

“你说的那是月饼吗?”

“你丫北方的——祖国先生、王先生!”

王耀和颜悦色地示意二人坐下:“中秋假嘛,我不敢保证,不过我会尽力争取的。”

弗朗西斯扶着他的肩,也是笑眯眯的:“火腿月饼也很好吃的。等中秋叫你们王……”

话音未落,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栋大楼:

“月球发动机过载!”

弗朗西斯愣了愣,看着王耀冲上前的背影,无奈地想,或许流浪时代讨厌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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